妄害

康熙年间，青州城外有一院落，竹林掩映，原是张府的产业。三年前，一个姓胡的老翁，自称胡翁，来此求租。张公子见他谈吐温和，便应允。

这年春日，张公子闲来无事，来别院收租。刚进院门，瞥见廊下有少女晾衣，容貌娟秀，眉眼间带着几分青涩。张公子问向迎出来的胡翁：“这是……？”

胡翁拱手道：“小孙女胡氏。公子今日亲自前来，租金已备好。”说罢引张公子去里屋取钱。

次日，张公子携金银绸缎登门，点名要纳胡氏为妾。胡翁拦在门口，沉声道：“小孙女年幼，尚未到婚嫁之龄，不敢承公子厚爱。还请回吧。”

张公子不肯死心，接连几日都来院外徘徊，有时还会对着院内说些轻佻言语。胡翁忍无可忍，隔着院墙厉声斥骂，张公子才悻悻离去。

没过几日，一个脚夫挑着两坛酒经过胡家门口。忽然，竹林中窜出四五名壮汉，围住脚夫，说他亏欠地下赌场的赌债。脚夫哀嚎着被拖走，两坛酒却被弃于路边。胡翁本想追还，但不知道送还给谁，胡氏望着酒坛一笑：“不如留下？” 胡翁点头，将酒坛搬进院子。

当夜，祖孙二人对坐桌前，启封酒坛，花香漫溢，酒香深沁。胡翁才饮两杯，顿觉头晕，胡氏也只尝几口，便各自回房安歇。

三更时分，张公子领两名家丁翻过院墙，摸至胡氏房前，撬门而入，见她卧在榻上，不由狞笑：“果然好酒！”命家丁将她裹进麻袋，连夜抬回。

次日清晨，胡翁酒醒，起身去看看孙女。至房门前，连唤几声“孙女”，无人应答。胡翁伸手拍门，发现门已松开。屋内空无一人，榻上被褥凌乱，衣物、鞋子散落在床边。胡翁骇然失色，夺门而出，朝着张府方向赶去。

府内，家丁们关上房门，张公子迫不及待地解开麻袋，可露出来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少女，而是一只长尾白狐！

张公子大惊，撞凳跌坐，反手抄起就砸，狐头顿时开花，呜咽没几声便断了气。家丁以麻袋裹之，埋于院外树下，掩土无痕。

入夜，张公子饮酒压惊，忽觉烛火变绿，扑闪几下。一个白面男子赫然站在面前，来者正是胡翁，他眼中布满血丝，声音嘶哑地问：“孙女何在？”

“什么孙女？一只狐狸！”张公子强撑着回答。

胡翁说：“我租住三年，从未拖欠。你垂涎姿色，下此毒手。”

张公子拍案而起，吼道：“妖物害人！本公子为民除害！”

胡翁缓缓逼近：“害你何处？！”

张公子踉跄后退，结结巴巴地问：“害我……害……终将害人。”

胡翁眼中闪过红光：“终将害人？便让你今日归阴！”

烛火“噗”灭，布帛裂声骤起，继而是骨裂闷响，终至死寂。

天亮后，家丁发现张公子浑身皮肉翻卷，筋骨毕现。官府调查三月无果，以猛兽作祟结案。